第一百零五章 书童

“李管家…让他进来吧…”

一阵轻柔悦耳的嗓音从府邸中传出。

却见从宽大的府门之中,露出半个绝美的脑袋来。

李元一怔,旋即恶狠狠得瞪了西门庆一眼,冷声道:“今日却是你这小子运气好!哼!还不快进去!”

西门庆摸了摸鼻子,笑了笑,也不再理会那李管家。拖着褴履的衣衫便进了李家府邸之中。

一进门,便可见府邸内假山池泽,庭台楼阁,颇具规模。在门口不远处则坐着两名半老之人,身着仆饰,想来便是那考核之人,而那李婉月却在一名婢女的陪伴下俏立于一旁。俏脸之上随缚了一层轻纱,但那如弯月般的眼眸中却透露着温柔的笑意。

西门庆对着李小姐笑了笑,然后偏过头对那两名考核之人作了一辑,道:“小生西门见过二位…”

“西门?小姐这人的名字好生古怪呢…嘻嘻…怎不叫东门南门呢…”李婉月身旁的婢女对着李婉月笑吟吟道。

李婉月掩面轻笑,看了眼西门庆,然后转头对那婢女柔声道:“小洛,莫要取笑他人姓名…”

“哦…噢…”那名为小洛的婢女可爱的吐了吐舌头,便不再说话了。

坐在椅子上的两名半老之人见西门庆这般打扮,却也是皱了皱眉头。若不是李小姐刚好路过这,怕是西门庆就算过了李元这一关,也难以过得了他们这一关,不将西门庆打出李府都算是轻的了…

“西门…我李府乃一书香门第,便是府内下人多少也是要会些学问的。那…我现在问你…‘明月出天山,苍茫云海间。’是谁的诗?”

“唐,李白的‘关山月’”,西门庆却是不加思索的道。可西门庆一说完,便是连他自己也惊了一番,这诗他可是第一次听闻,也不知为何,一听那前句,他的心中便已有了答案!

那考核之人也是略有惊奇,也未深想,又沉声问道:“那你可能将之背出?”

西门庆怔了一下,脱口而出道:“明月出天山,苍茫云海间。长风几万里,吹度玉门关。汉下白登道,胡窥青海湾。古来征战地,不见有人还。戊客望边色,思归多苦颜。高楼当此夜,叹息未应闲…”

西门庆慌忙捂住自己的嘴,面露惊讶之色,也不知自己这是着了什么邪!!竟然将这诗不经大脑便给背了出来。

而那两考官同那李婉月及其婢女也同样面露惊讶之色,他们却是想不到这乞丐竟然能如此通顺的将此诗给背了出来。

考官顿了顿,暗道或是这西门正好熟背了此诗也说不定。当即又问道:“那‘客路青山下,行舟绿水前。’又是何人所作?”这次考官却是故意挑了首并非著名的诗。

“唐,王湾的次北固山下,‘客路青山下,行舟绿水前。潮平两岸阔,风正一帆悬。海日生残夜,江春入旧年。乡书何处达,归雁洛阳边…’”西门庆张嘴便背,却是想都不带想的,他也不知自己这今日究竟是怎么了,这等诗句仿佛便是他天生便会的一般…由此,他对自己那怎也想不起的记忆更觉疑惑!自己以前究竟又是怎样的一个人呢?

在场众人无不是对眼前这自称西门的乞丐大感惊异。本来按照府内规定,答对两首并能两之背诵而出之人已然拥有获得家丁的资格!

但那考官忍不住又向西门庆问道:“当代欧阳修的‘蝶恋花’…”

西门庆不再惊奇自己的这般本事,当即也不想,开口便背:“庭院深深深几许,杨柳堆烟,帘幕无重数………泪眼问花花不语,乱红飞过秋千去…”

三次考题下来,在场众人皆是惊异异常,虽只是最最普通的背诵诗词,但似西门庆这般想都不想,张嘴便来的怕是古今也未有几人吧?众人忍不住暗想,这难道当真是一个乞丐吗?

李婉月拽着裙摆,上前两步,眼波缓缓流转,柔声问道:“恕小女子唐突,本来按规矩公子已通过考核,但不知这位公子可否再接一题呢?”很显然这位李小姐也对西门庆产生了些许好奇。

西门庆点了点头,这是到现在为止唯一正眼看他的人,心中自是对她好感倍增。

李婉月微笑颔首,柔声道:“不知公子对那诗经可有研读?前头所考皆是近代诗词,小女子想考考公子的古诗文…”

西门庆笑着摸了摸鼻子,他也不知自己会不会,但依前几次来看,怕也是不在话下,当即他又点了点头,道:“小姐请出题…”

李婉月轻点了点头,低头想了片刻,便问道:“诗经中秦风的‘蒹葭’公子可会?”

这边话音刚落,西门庆便已张嘴背诵,“蒹葭苍苍,白露为霜。所谓伊人,在水一方。溯洄从之,道阻且长。溯游从之,宛在水中央。”

西门庆一背完,心头也是一喜,忍不住心头暗道自己当真是神人也,竟是无师自通啊!

李婉月美目中闪过一道惊奇,对面前这衣衫褴履、头发膨乱之人越发觉得看不透了起来。她低头想了片刻,然后对身旁的婢女小洛道:“洛儿,你去唤我爹来,就说替婉如找到个书童的好人选。”

小洛应了一声,看了西门庆两眼,然后便窜入府邸内三两下便不见了踪影。

李婉如又偏过头来,对西门庆微笑道:“公子大才,诗词歌赋怕是不在话下,若是只为家丁怕是屈了才。正好家妹年纪尚幼,又嬉笑顽皮。正缺个书童,不知公子可愿意?”

西门庆一怔,倒也觉得无妨。反正做书童还是做家丁都是一样,只需有个归处,能吃饱便是…

“多谢小姐抬爱,大才二字小生却是当不得…”

李婉月笑了笑,觉得此人虽面貌不佳,但也是个谦虚之人,颇有几分读书人该有的品质。

“公子谦虚了…”李婉月笑道,她并未追问西门庆为何有这般才能却沦落街头。

过不多时,便见从府邸之中走出个儒雅的中年男子,气度从容,白面玉冠,手持纸扇,腰悬黄玉,身着锦绣,虽已至不惑(40岁)之年,但从形容中依稀可见年轻时的俊俏。

“爹…你来了…”李婉月踩着细碎步子,站着中年男子身前,微笑道。

那中年男子笑了笑,面露溺爱之色,问道:“你说替婉如找了个书童?现在何处?”

“喏…便是那位公子了…”李婉月指着西门庆道。

“哦?”那中年男子偏过头去,看着如乞丐般西门庆,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。不过他见多识广,面容瞬间便恢复了正常,眼神中并未有丝毫厌恶,反而笑问道:“可是这位小兄弟…?”

西门庆笑了笑,见李父的神态举止,便知他并非是那种以貌取人之士。当即西门庆向李父作了一辑,道:“正是小生…”

“哦…”李父点了点头,然后笑道:“虽是婉月举荐,但毕竟家女书童一职实在马虎不得。所以还要考上小兄弟一番,还望小兄弟莫怪才是!”

西门庆点了点头,心中自然理解。坦然道:“大人请问…”

李父笑了笑,见西门庆这般从容坦然之态,心中好感顿生了几分。若是寻常之人见了他难免会有几分紧张拘谨,这却是他所不喜的。

“孔子言:学而时习之,不亦说乎?小兄弟请接…”李父笑问道。如果是说前面考得是古诗词,那现在所考则是四书五经中的语录了。

西门庆依旧是如此,不经大脑般的朗声道:“学而时习之,不亦说乎?有朋至远方来,不亦乐乎?人不知而不愠,不亦君子乎?”

见西门庆如此倒背如流般的将之诵了出来,李父顿觉眼前一亮。又问道:“那孟子言:得道多助,失道寡助。那下文呢?”

“寡助之至,亲戚畔之。多助之至,天下顺之。以天下之所顺攻亲戚之所畔,故君子有不战,战必胜矣…”西门庆朗声道。

“好!”李父抚掌大笑,叹道:“这位小兄弟显然也是读过书之人!这样我也便放心了!只是家女脾气古怪,可能要委屈先生了!”

西门庆摇了摇头,并未深想,笑道:“自是不会…”

李父点了点头,然后对一旁的一名半老考官道:“福伯,你这便领这小兄弟前去洗漱一番,换身干净衣服,至于住处便安排在婉如园外的厢房吧…”

那福伯应了声是,便带着西门庆前去洗漱了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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